Uninhibitied Scenery: Tu Hongtao and Qi Lan painting works exhibition

30 July - 20 September 2011
Overview

2011年7月30日下午,“任性的风景”当代绘画展在成都千高原艺术空间开幕。展览展示了两位中国著名当代艺术家漆澜和屠宏涛的绘画作品共20余幅。“风景”一词暗示着两位画家对绘画的视觉本质的回归;而“任性”则表明他们各自创作的独特性,以及对独立的文化人格的追求。漆澜原本是一名艺术批评家,对艺术理论进行了多年研究,对古今中外的绘画的发展与本质都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认识,如今“弃笔从画”,开始把理论认知和自己的创作体验结合在一起。屠宏涛近两年的绘画风格有了巨大的转变,在压力和挑战中,他用一种开放的生命态度,和一种严谨的研究精神,不断梳理绘画与自身的关系。对观众来说,一方面,他们二人的作品与艺术的发展和历史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;但另一方面,欣赏他们的作品却并不需要艺术的专业知识,因为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信息转换成了视觉,也就说,观众即便只用眼睛看,去经历一种难得的视觉体验,也已经足够了。

Works
Press release

关于画画的手记和书信(节选)

  2008年1月2日至1月6日  阴

   我们在养成思考习惯之前先养成了生活习惯,不良的生活习惯会压制甚至扭曲思考习惯。我的不良习惯就是急躁,拿住一半就跑——四川人的通病,因此,在阅读的时候往往不顾作者的思考成果,而是对他们的思考方式感兴趣,特别是对他们表达的灵感方式感兴趣。但是,对于搞艺术的人来说,这样或许有好处,读书、作画会有一种轻松、欢畅的交流感……如果你不是写作天才,那你也有幸让阅读变成一种享受。

…… ……

看今天那些新生代写作的评论,我看见了那种留在初中女生的毕业留言册子里面的句子。我没有冒犯和贬义,只是承认一个事实,是十六年后的我看见了十六年前自己的同伴——如果我今天对诗歌和造型艺术还没有麻木,我还能认清自己,我可以用比对我自己稍微柔和一点的批评去迎接那些“高贵”的对手:我是土狗,而他们更像撒欢邀宠的宠物狗。耽误青春期女孩的写作方式真让我呕吐。批评不是宠物身上的铃铛发出的悦耳讨欢的声音!是重金属锤子砸在钢钎上,沉重,镌刻、挖掘,有劳动的力量,穿刺,不流畅的沉重,砸碎你的谬误和惰性——很久没有听到这种朴素的劳动的声音了。满街都是撒欢的宠物狗——我们更需要导盲犬。

 

2008年1月6日  致王承云:

  老哥,技术越来越好,如果画得难看一点就巴实了——全是花,没有牛屎粑,你需要冲突感,这是你最需要的东西。破坏常规色彩、形态、结构和常规的空间感,这些常规的东西太多就难免有习作味道。另外,速度很重要,不要全开飞车,有的兴奋感必须要有摩擦,这个你懂,适度的摩擦才能增进刺激的快感。在那些负空间里可以开飞车,天马行空,但物象的塑造可以加大力量感和摩擦感,一定要狠、重、猛,哪怕是粗糙,甚至是抽打,像皮鞭一样的抽打。艺术在身体感觉上需要一定程度的施虐和受虐,这就是身体语言的迁移,老管跟我罗嗦半天“身体语言”,我只明白了这一点——艺术是怎样带来痛快的感觉的。暂时就说这些,祝艺术和生活快乐!

 

2009年10月18日  回陈胄信:

……画画是物象内心化的过程,画你那类型的人的内心世界,如果你不是全能的上帝,你只能代表你自己和与你同类的人表达你们的内心世界,如果表达得贴切,你就是称职的画家。看自己想看的东西,画自己真正想画的东西,表达那些自己觉得非表达不可的东西,寻找非如此不可的表达方式和表现形式,这就是艺术修辞的全部内容。

我们经常在画画的过程中把自己遗忘了,在技术的追逐,在妥协、迎合中把自己的直觉屠杀了,很可惜,这样的艺术家即使是语言的天才,也只能是艺术的白痴。我喜欢朴素、真诚的表达,那种情绪,是否真诚,我会很敏感的察觉得出来的。……境界有时不是向外追求、寻找得来的,相反,是守住的,守住完整的自我意识,守住纯净的直觉,这是最高的境界,它不在远处,就在你自己那儿。记得一句古希腊的诗句,我已经记不起是谁的了,但老管说是一位女诗人的诗句:“不管你在哪里,你都在你自己那里!”

 

2009年11月6日 致X兄

……我想画一种强迫症的感觉,想画出内心的气氛、质地,不喜欢太表面的形态夸张、矫情的东西——知识分子的阅读、思考是与大众的口说耳闻是有本质区别的。为此,对同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场景,我会反反复复的琢磨,不断做练习找感觉,希望找到一种“非如此不可”的贴切,但又是常规的说法无法表达的,是意外的东西。这个《GIACO的楼梯》我画了很多变体练习,有结构形态的,有场景气氛的,也有质感的,总共有20张左右,但大部分销毁了,现在剩下几张,发你看看。

   2004年初以来,我逐渐从纯水墨转向了开放的语言材料的摸索,尝试了很多材料……读书间歇就画下感受,这些摄影图像便是美术史书中的,比那些中国传统绘画的图像真实可信。同时,我是东方人,有神秘主义天赋,于是,我以神秘主义的直觉来消化这些图像,在宣纸上用综合材料直接勾廓铺色,不断的晕染、破坏,再提醒、积色,居然效果很好。我画过很多画家的图像,重要的不是图像本身,而是我自己的理解和语言气质,或许有别人不可替代的趣味在里面。

  我喜欢贾可梅第,因为他敢于拒绝,甚至把难以忍受的孤独感当成了精英的财富——更主要的是,我和他早年的景况一样,只有一个十平米的画室。这些年我一直不想凑热闹……目前已经暂时放弃写作和展览活动,专心研究语言和修辞……

 

2009年11月25日 致吉磊:

   早就想画鸡毛了,我曾经请篆刻家为自己刻了一方闲章:“画里尘埃落定,画外一地鸡毛”,以况十年经营之惨淡落魄也。毛说过,“鸡毛可以飞上天”,“毛”与“毛”是同一个字——我经常觉得,万古云霄一羽毛,重于泰山,轻于鸿毛,此毛与彼毛,错综复杂的历史感觉,乱得像一地鸡毛,这就是我们70号所耳闻的纷乱的历史话语。……意识形态就像装上弹簧的思想者,尽管可以无限拔高他的高度,但很可能,鸡毛轻轻地就可以飞过他的头顶。我不多说,你会理会我创作这张作品的感觉的,我喜欢以朴素的真正内心感觉的形象和色彩去表达我的观念,拒绝外在的修饰,因此,我的作品往往看上去都缺少细节质感的刻画。在我看来,语言应该是连贯的书写,中断、间歇之后按设计程序制作出来的效果只具有修饰甚至矫情、欺骗的效果,那是为眼睛而进行的按摩活动,并非真实的内心活动。多交流!

 

2009年12月10日致何工

我上高中的时候要走七十多里路去上学,几乎每个星期要走一百四十里的山路,如果遇到下雨就惨了,那些弯弯曲曲的小路绝对没有诗意,只有疲惫,真实的凄凉和疲惫。因为当年不懂得凄凉和疲惫,所以能走过来。那是老四川的川中丘陵,其实没有瀑布,只有在下雨天,红猩猩的泥水挂在沟沟坎坎上,粗糙、朴实,模糊、凌乱得连形的感觉都没有,只有流动的、烂的质感,以至于我在十岁以前,在书上看到“瀑布”这个词的时候就充满了无限的神往,曾在很长一段时间中,把这个词读作了“暴布”。现在,一到下雨天,一个人呆在画室里,就想把当年那种真实的疲惫和凄凉画出来:没有具体的形态和场景,瀑布已经是一个影子,一种质地和气味,那种雨水掺和泥土的腥气,必须真实,或许与美学无关,只与我的生存和经历有关,我只想把那种贴近记忆的、最真实的生活的质感和嗅觉传达出来,与自身记忆相关的绘画,其实是一种呼吸……